苏叶不假思索,当即指着湛兴学的鼻头反驳道:“你夜夜跟于他的身后,又怎能不识得程青衣?”
湛兴学不禁冷哼一声:“我都不识得此人,又怎会夜夜跟于他的身后。”
两句看似儿童间毫无逻辑的对话,却让周围人好不在意,反而是沉浸在为何湛兴学此刻翻脸不认人。
“你莫要装傻,左知府此时不要听信他的谗言,定是换个招数想拒不认罪罢了。”苏叶手臂一甩,向左尚卿告状道。
左尚卿冲着苏叶一伸手掌,说道:“苏小姐所言有理,如今湛兴学已是杀人凶手,发言必不可信。”
说完叹口气道:“湛先生你又是何苦,枉费我如此信任,你竟然....”
湛兴学嘴角微勾,一脸自嘲的笑容:“左太守多说无益,自梦之之后在下便早无生的希望。”
“只是没曾想,她最近又还魂了,常常在饮江楼唱戏,只是从未见她归家过。”
“在下想必她是日日要去阎王处报到,所以才不与我相认。”
陈七见他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皱皱眉头。
全场也之后沈尘一人,端着那杯茶细细品味着,仿佛整个案件都与他无关。
“你又怎知那是梦之还魂?”左尚卿在当朝堂堂正四品知府,唯一的毛病就是信这些鬼神之事,一听有还魂之事,便饶有兴趣的问道。
湛兴学解释道:“那梦之每夜饮江楼戏毕,便会去断江江头为我一人独唱,那戏台便是在下所搭。”
“而在下最近竟见到那一袭红衣,在那戏台之上,你们说,不是梦之又是何人?”
陈七眉头微松,程青衣曾无意间看到的那副画面,竟然让湛兴学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只不过也离不开湛兴学的失心疯。
想必当初梦之去世那日,湛兴学伤心欲绝,从那刻起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程青衣的出现才将他所有的情绪调动起来。
一开始他尚且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还保留有理性。
但是他不愿意面对,宁可相信她是还魂不敢归家,也不愿接受梦之这一角色被另一人诠释的结果。
慢慢的,他也相信了,坚信了。
从此程青衣每次唱完戏后,身后都会跟着一个湛兴学。
左尚卿见衙前跪拜在地的湛兴学,眼神上浮现慢慢的阴郁,仿佛再次沉浸在忧伤中。
随即手中惊堂木一拍,顿时响彻整个衙门,所有人为之一激灵。
“此举皆不是你杀人的理由,王员外,六娘,乞丐皆亡于你手,另外,既然你发现梦之,又为何也要穿上那一身红衣去恐吓村民。”左尚卿一拍桌子,怒道。
湛兴学表情一狠,说道:“自然是因为多事之人该死。”
“往常梦之在戏台之上,声音不大,仅仅我能听到。”湛兴学回忆道,“但是自从她回来后,声音便能绕到周围村民,常常引得好事之人前来搅局。”
“我想梦之一年前便是受到他们的惊吓,才失足掉进江中。”
陈七抢话道:“所以你便想出扮鬼一计,吓退村民。”
“正是。”湛兴学得意道。
“胡闹!”左尚卿再次重拍惊堂木,“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会如此愚钝,想出这些低端卑劣的手段。”
湛兴学不禁冷笑轻声道:“读书人?”
“枉我读了几十年书,看多了世间的分分离离,看多了相濡以沫,没曾想真到自己身上却如此难熬。”湛兴学摇头道。
陈七同样叹口气,这湛兴学太过痴情,以至于对罪名等事毫不在意。
“左知府,现在这湛兴学情绪实在不稳定,这样问下去也定然只是认罪。”陈七觉得再问下去毫无意义,“不如押回大牢,明日准备定罪吧。”
左尚卿见湛兴学的这幅模样,缺也生不起继续审问的心。
“我看陈小旗说的在理,便就这么办吧。”
话音刚落,便一拍惊堂木,来了两名衙役架着湛兴学准备拉入大牢。
但就是如此深夜,外面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之时,外面传出稚嫩的声音。
“湛先生,湛先生!”声音尖细穿过人群,吸引周围围观百姓的目光。
“孩子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你呆在家里的吗?”
“哎呦我的千金,这么晚了你不是在家歇息的吗?”
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瞬间嘈杂一片。
湛兴学的眼神,慢慢的从灰暗阴郁变得明亮。
整个断江村的孩子,穿的格外单薄,站在县衙门口,用他们那稚嫩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喊着:“湛先生。”
毕竟整个断江村只有湛兴学这一个私塾先生,其二就是湛兴学随在夜间如此的凶狠且嗜血,但是在白日里私塾内却还是正人之相,对这些孩子尽职尽责,这才有了现在众多孩童前来说情的一幕。
看守的衙役见都是些孩童,不敢用力推动,被几位顺着胯下爬了进去。
湛兴学的眼神恢复正常,声音有些严厉,但并不是杀人时的那副凶狠,反而就是他平日里说书的那副正常模样。
“快出去,你们来干什么!”
见爬进来几位孩童,后面衙役生怕左尚卿发怒,便想着抓回去。
却没曾想左尚卿双手挥挥,示意不要抓回。
那几位孩童步入县衙,笔直站立,并无半分怯场。
见到左尚卿,板正的行礼,并跪在地上。
“小子拜见知府大人!”
众孩童齐声道。
左尚卿右手一抬,说道:“起来吧。”
“谢知府大人。”
左尚卿颇有兴趣的双手托腮,手指敲敲桌子,佯装怒道:“你们这些小子,擅闯县衙,该当何罪?”
见一颇有风度的男童站出来言道:“知府大人,小子无意擅闯,只是听说恩师被困于县衙,便想着即使如此也要来为先生言语两句。”
左尚卿点点头,说道:“你很有勇气,但是国有国法,你就不怕我一个依法办事,便治你得罪吗?”
孩童再次跪倒在地,正色道:“湛先生教过,责为人任,小子甘愿承担擅闯县衙之罪,但念在先生教书育人,还望知府大人从轻发落!”
“还望知府大人从轻发落!”
县衙外众百姓同样跪倒求情。
毕竟湛兴学示人之面为正人君子,且是众孩童的恩师。
邻里之间的人品更不用说,乐善好施良金美玉。
左尚卿却是拍下惊堂木,大喝一声:“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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