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全身被染红的男性,双手向后绑起面朝上仰靠在破旧的沙发旁。他的头成九十度斜歪向左肩,短短的头发宛如泡过胶水了一般黏在了一起。像是身体的血液全部集中在头部一样,他的脸肿胀异常。男性双眼大睁,眼珠似乎快就掉出来,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一张被切开的、此时正张的夸张的大嘴让这副狰狞异常的脸更加毛骨悚然。
然而,更加瘆人的是他那肿胀到发青且与脸庞差不多宽的脖子和那对从口中探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幽蓝色光亮的眼睛。
男性的胸口漆黑一片,肚子上落着几根被肌肉组织包裹的骨头。一对熄灭了的、还冒着烟的蜡烛摆在脚前不远处,蜡烛的中间是一颗血糊糊、摊在血水中的心脏。
澹台梵音眯着眼,硬生生咽下翻涌到嗓子眼处的酸水,在原地定了定神。
她没有掉转头撤回去,而是鬼使神差般的继续爬着来到离这具尸体更近些的地方。
慢慢地……慢慢地……
当她近到足以看清死者面貌的时候,震惊再次袭击的大脑……
眼前,这个像是遭受了填鸭般残酷折磨、活活虐待致死的可怜家伙,自己……竟然认识……
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像是灌进去了千万只蜜蜂,眼前又是一阵的模糊,由于眩晕澹台梵音差点再次栽倒在地上。
她左手按住前额,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不断的摇晃着脑袋。
在不断冲击而来的恍惚下,澹台梵音开始努力思考着如何离开这里,如何报警。
扔在不远处的手机被砸的稀巴烂,显然已经不能用了。车里虽然有备用手机,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连能否爬出这栋屋子都是未知,更不要说还要翻过那扇铁门了。
还有……
不,那个应该没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必须想个办法——
澹台梵音再次使劲摇晃头,她隐隐约约想起这附近应该还有几户住家,最近的好像是在……
屋外,大雨转变成暴雨,闪电划过几道白光,雷声轰隆隆的响起。
这天的夜里,米歇尔别墅上方的天空中回荡的除了连绵不绝的雨声、震耳欲聋的雷电声,还有一阵接着一阵几乎不成声的女性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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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身着警服的大部队的到来,冷清的老城区不再冷清。这栋被废置了许久的小楼不但出现了好多人,还出现了一堆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装备和化学制品,仿佛把一家化工厂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
刑事鉴定员有条不紊的跟着穆恒,周延走在最后。他们来到二楼,大部队立刻四散开来,穿梭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无声的工作。
沈兆墨揣着手在宅子周围踱步。
别墅四周被高大的砂土墙阻挡的严严实实,墙面破旧成肮脏的灰黄色,宛如蜥蜴表皮一般凹凸不平。
远处是高大苍老的树木,树叶上挂满了水珠,雨停之后,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院内巨大的树木默默俯瞰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如果树可以说话,案件将会简单许多。
如果不是谋杀案的发生,沈兆墨都不知道城市中还有这么一栋宅邸。
“老墨,现场证据已经采集的差不多了。”
听到前来报告的穆恒的声音,沈兆墨侧过身来,脸上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后院墙壁上有个一人多高,一米多宽人为开凿的洞,凶手应该是从那里进入宅内,不排除是凶手自己凿开的,闻声赶来的村民则是破坏了正门的铁锁进来的。”
“这宅子荒废了多久?”沈兆墨问。
“应该好久了,听周围的村门们说自打新中国成立开始就荒在这儿,奇怪的是即没有被当作什么历史文物被保护,也没有被拆毁,就这样放着。”
“他们谁看到可疑的人了吗?”
穆恒摇摇头,“这雷电交加的,没人在外面闲逛,更别提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旁边这户是听见了澹台梵音的叫声,才出门来看看究竟。我都有点佩服这个凶手了,前两次的谋杀也好,这次的也好,亏他能找到三个不挨着却都偏僻的地方。就这地儿,要不是她,尸体就是化成白骨了都不一定能被发现。”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二楼的房间,途中,穆恒被一楼瘟疫医生服装吸引,好奇地站那儿看了好半天。
“玊老,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沈兆墨低下头,询问蹲在尸体旁的玊言。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一个小时之前,在今晚7点到8之间,死因看样子还是食道破裂导致的窒息死亡。心脏、娃娃、蜡烛都和前两起相同,除了他们死亡的姿势不一样外。就这些,别再问我了!其余的等回去解剖后再说!”被硬拖到现场来的玊言不耐烦的说到。
这位法医界的“活化石”现在心情极为不好,因为谋杀案野蛮的打扰了他今天最幸福的时刻——看足球比赛。
沈兆墨静静注视着玊言指示几个年轻的法医仔细把尸体放进袋中,尸体就像是蚕蛹一样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塑料布内。
“怎么只有蜡烛?”沈兆墨环视尸体两边,“干尸呢?现场没有干尸吗?”
“正找着呢,你看,”穆恒提着透明证物袋,指了指袋中蜡烛的底部,“蜡烛中心有根粗铁丝,看上去是打算插在干尸的某个部件上面,大概是澹台梵音的闯入,凶手没来得及将现场布置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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