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翠丝毫不为所动:“问的好,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不是在别处,偏偏是在你住处附近遇袭?”
两人这一番对答下来,针锋相对,句句咬合,虽非剑拔弩张,但互不相让之意显而易见。
展昭浑不在意,略一低首,似是习以为常:“罢了,你若怀疑我是细作,我救你与不救你,都没什么干系。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会经过,所以赶紧安插了人埋伏你,在你危难之时现身相救,试图博取你信任,进而讨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将军目光如炬,一眼就识破了,句句诘问,展某分辩不得,甘愿束手就缚。”
端木翠绷着脸,眸中隐有笑意:“你可以跑啊,上次我没有受伤都没能留住你,现在我受了伤,这军帐之中,可没人是你的对手。”
展昭点头:“我正有此意,但是昨夜累的狠了,现下还没缓过来,待我坐上片刻,歇上一歇,再逃不迟。”
端木翠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腹背有伤,这一笑牵动伤口,疼的她眉头立锁,展昭暗悔自己口没遮拦,急道:“你……”
待想伸手扶她,甫挨及她衣角,又硬生生刹住,端木翠目光在他手上逡巡一回,缓缓抬起头来,探询似的看着他的脸,目中狐疑之色大盛。
展昭避开她目光,慢慢将手垂下,端木翠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展昭心中一颤,猛地抬起头看她,就见端木翠眉头慢慢锁起,一字一顿道:“展昭,昨天晚上我似乎听见你叫我‘端木’……我们何时相熟到这般境地?你那时……是在叫谁?”
你那时……是在叫谁?
两人四目相投,端木翠脑中似有流光疾逝而过,星火微芒,恍惚中似乎要想起什么,却怎么都抓不住。
帐外忽然喧哗声起,传令兵的声音响的仓促:“高将军求见!”
————————————————————
说是“求见”,高伯蹇可并不当真是“求”,还未待端木翠说一声“请”,他已经掀开帐帘进来了,未带将冠,不着披挂,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丘山先生,双手举一托盘过头,里头端端正正一方将印,外帐的女侍不敢当真拦他,只得一边虚挡,一边急道:“将军身子不适,尚未起身……”
端木翠心中一凛,不觉坐直了身子,高伯蹇一路牛气哄哄的杀将过来,当真见了端木翠,倒是不敢放肆,只是虚一拱拳,道:“端木将军,我这方将印,早晚也是留不住,还请将军收回去罢。”
端木翠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事出有因,也知道高伯蹇是在装腔作势,只不过见他炸毛炸的厉害,明白先得顺毛捋捋,当下微微一笑:“高将军有话慢慢讲,我昨儿受了凉,现在脑子里还嗡嗡的,你讲快了讲重了,我可是听不进去的。”
丘山先生赶紧冲高伯蹇使眼色,毕竟他们这一趟过来算是占了几分歪理,好声好气地跟端木翠说说,就算没什么好处,最后卖给端木翠一个人情,也算是赚了。
高伯蹇这次倒聪明了,果然就顺着端木翠所言,把昨夜之事添油加醋一一道来。他避重就轻,只说是自己看中了一个姑娘,有意收归帐下,谁晓得端木营旗下的偏将阿弥,不问青红皂白,闯帐拿人,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众目睽睽之下,将军威信荡然无存,想来想去,不如封了将印,归去云云。
端木翠素来知晓高伯蹇为人,知他若非占了七八分理,绝不敢在她面前摇头摆尾转以颜色,不管这事真相如何,多半是阿弥犯了忌讳,当下心头火起,面上却强自平静道:“高将军稍安勿躁,你的将军是丞相封的,谁敢不把将军放在眼里?去把阿弥叫来,她带回来的姑娘,也一并带过来。”
两个兵卫喏一声出帐,展昭心中隐约猜到几分,却也不敢肯定,不觉有些为阿弥担心。
不多时阿弥进来,后头两个女侍扶着神情恍惚的旗穆衣罗,她已重新梳洗过,换了干净衣裳,容色极是秀美,只可惜一双目珠直如死鱼眼珠般黯然无光。
展昭心中巨震,脑中顿时轰然一片,先时他已猜出高伯蹇口中的女子可能就是旗穆衣罗,但终究是存了三分侥幸,现下见到旗穆衣罗这番模样,便知她必是受了欺辱,他平生最恨荒淫无耻欺凌女子之人,眼见旗穆衣罗变成这等模样,心中之痛悔难过,实是难以尽述。
端木翠平静道:“阿弥,这姑娘是你昨夜从高将军营中带出的?”
阿弥恨恨瞪了高伯蹇一眼,道:“姑娘,你不知道,高将军他……”
端木翠面色一沉:“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阿弥一怔,见端木翠脸色不豫,心中忽的升起几分忐忑,顿了一会,才轻咬下唇,低声道:“是。”
“是从高将军的军帐内带出来的?”
“……是。”
“这姑娘是我端木营要缉拿的要犯?”
“不……是。”
端木翠冷笑:“你身为偏将,有什么资格到将军营拿人?即便是我,与高将军同属战将,有什么事还要报请丞相定夺,谁给你的胆子直接闯帐拿人?”
阿弥先前也知自己做的造次,但并不觉得有多严重,现下听端木翠如此严词厉色,又见高伯蹇找上门来,知道不好收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