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给了他启迪, 徐禾回去之后,有了做一艘船的想法。
在起稿的时候,徐禾不由想起了四年前那辆因为驱动问题,被他忍痛丢弃的“陆上泰坦尼克”。
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心疼。
“做不来陆上的泰坦尼克, 做个真正的海上泰坦尼克总可以吧。”
于是徐禾又忙了起来。
他忙的时候,经常会忘记吃饭, 国书院又没有丫鬟、小厮侍奉提醒。所以饿个一天一夜是常事。
大概也是他这极其不健康的作息。
薛成钰即便去了翰林院依旧不放心,百忙之中都会回来看一下。
然后一回来, 就刚好逮到他在熬夜。
薛成钰被他这每一次都虚心受教、然后死不悔改的性子给气笑了,不由分说, 从后面抽过了徐禾的笔。
徐禾正卡在船舵的设计上,绞尽脑汁,咬在嘴里的笔突然就被拿走。思绪中断。一愣, 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没来得及发火,对上薛成钰冷冰冰的眼眸,那火就泻下去了。
薛成钰道:“用膳了没?”
徐禾:“......还没。”
薛成钰笑了一下,笑意淬了雪般,徐禾不由往后躲了躲。
薛成钰很快就不笑了, 把笔收入袖中, 冷漠不容拒绝道:“出来, 跟我去吃饭。”
徐禾只能乖乖地:“......哦。”
一闻到饭菜的香, 徐禾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瞬间就饿得受不了了。拿着筷子, 在薛成钰面前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
薛成钰最近事很多,连在守着徐禾吃饭时,都低头,拿着笔在折子上圈改修注。
吃饱喝足后,徐禾舒坦了。
但薛成钰心里蕴着的火还没散,修长的手握着笔,在纸上每一画都凌厉,头也没抬,冷不丁问了句:“多少次了?”
熬夜、通宵、不吃饭.....四年里都数不清多少次了。
徐禾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突然有一种迷之感慨,他没有英年早逝的最关键原因,大概就是薛成钰吧。感慨过后,生出愧疚,悻悻低头:“薛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薛成钰垂眸笑了一下,这话他四年都不知听多少遍了。小骗子。
最后一笔朱红落下,划掉一人的名字。薛成钰抬头,看徐禾,冷漠道:“我再发现一次,你就别想去锦州了。”
徐禾正举这个被子喝水解渴呢,听了薛成钰这话,差点呛到,但他坚强地咽了下去。
稍微想了一想,他爹娘甚至皇上太后,信薛成钰都胜过信他,关于他的很多事,都不会直接问他,而是从薛成钰这里了解。
——哇靠,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道理。
徐禾成功被威胁到了,脸色扭曲了一下,然后非常诚心诚意的:“别别别,这次是真的了,我发誓。”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熬夜了。
然后一张他本来只用花两天的图,因为规律的作息,硬生生搞了四天才完成。
完成后,徐禾把这近一米的图纸卷了起来,拿在手上,请了个假,溜出皇宫,到了工部。
他最近经常到的不是工部本部,而是城郊外,隶属工部的一个试炼场地,毕竟他的玻璃就是在这边炼制的。
从马车上下来,徐禾直奔天璇那里,一进门,话都还没好好说,冲过去,把纸铺开在桌子上,斩钉截铁:“我要做艘船。”
天璇差点没被臭小子吓死,再低头一看,那纸上复杂无比一看就工程庞大的船。天璇:“......我说,你小子就不能踏实一点,实际一点?”
徐禾不满道:“怎么不踏实了,你做不出来就否定它的实际性!”
天璇压根就打算和这臭小子理论,多说一点就能被气出病来。
他接过徐禾的图纸:“行行行,先放着,先放着,十年之内我给你做出来。”
徐禾笑了起来:“说好的啊。”
之后,天璇便带他去看现在已经制造出来的玻璃。熔制、成形、退火之后,就摆放在山洞里。初代制造的玻璃还不是很纯粹,惨杂了很多杂质。但摸上去,差不多初成样。三口烧瓶,烧杯,分液漏斗,蒸馏管,一些常见的他画出来的玻璃仪器,都做了出来摆在一起。
天璇道:“这些东西,都弄出来了,然后呢。”
徐禾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拼好,就行了啊。”
一众山洞里提炼玻璃液的人都睁大眼在旁边围观。
还有工部初来乍到的一些郎中,拿着纸笔,又惊艳又震撼,看着那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少年将几个仪器搭建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很简单的装置。
徐禾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些玻璃仪器的使用。旁听的工部郎中们一字不漏的记载了下来,毕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内容,所以花费的时间也不多。
做这个的初衷,是为了药物的提纯,不过想一想,其实分离提纯在很多方面都有用,工业也罢,药物也罢。扯开这些,玻璃的用处也不小。
这么一想,徐禾可把自己得意坏了。
天璇闷头走路半天后,有点惊讶地问了句:“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徐禾沉思了会儿,纠正说:“不是怪物,是天才。”
天璇:“......”
徐禾笑嘻嘻,左顾右看,少年容色绝伦,张扬耀眼。
旁边来来往往的工部官员,都紧张地低头,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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