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的日光,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牢房里尘土四溢,一呼一吸之间皆是污渍。缓慢沉重的呼吸之间,绝望弥漫着。
莫儒深和镇国公分别关在一间单人的牢房里,独自嗟叹。
恐怕,莫儒深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那样多的孩子,最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最讨厌的那一个,还亲手将他送进了牢狱,想想都觉得可悲。当初,莫府是如何的风光?!
莫夕颜,莫芳菲,莫凌啸,莫玉,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莫家的子孙,这样多的血脉,但是仍是不能认证血浓于水这句话。
左右都大不过一个权力,谁能想到那个整日里都怯懦的莫夕颜竟然有一天将莫凌啸,莫芳菲,这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孩子们打败?!
没有人想到,他也没有想到。就像没有人知道那个整日里唯唯诺诺的龙吟夫人,在十几年以前竟然是那个龙吟家族天才一样的嫡女龙湘。
镇国公蜷缩在草席上,两只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牢房上面的空窗。窗子被横木板封上,只有小小的一缕光线从里面露出来。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傲思玉了,也不知道那个娇滴滴的姑娘在这场兵变中受到了怎样的牵连。
傲思玉挥金如土的日子就从他反叛被抓的那一刻起,永远的消失了。
尘土在视线里打着滚,真脏啊……
因着阳光,黑暗潮湿的牢房里也有了一丝的温暖。
“老伙计,你想什么呢?”镇国公瞥一眼莫儒深那脸色微寒的模样,怯声道。
在这里,他已经不是什么镇国公,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深受谋反之罪的普通人。
同样的,莫儒深也不再是什么丞相,他不过是一个比镇国公更卑微的犯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莫儒深侧侧身子,望着对面颓唐的镇国公,嘴角噙满了一丝苦笑。“还能想什么,想着身后事没有人给张罗了。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杀了那个孽障,早知道她让我身陷囹吾,我早就应该掐死她。从她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她。”
莫儒深的脸上尽是狠厉,看的镇国公浑身哆嗦。
他谋反不过是,三皇子的怂恿,至于身后事,他不相信傲晨曦会不放过他。毕竟,他是镇国公,权利,地位,都比莫儒深强的太多。对方是一直谋反,他不过是被三皇子傲风诓骗的而已。
从草席上一寸一寸的移出来,镇国公的衣衫褴褛,上面的泥土被潮湿的地面浸的污秽不堪,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放在上面。两只手把住铁柱,上面寒凉的温度让他的身子一震,镇国公沉声道:“丞相想的太过严重了,就算我们参与了三皇子傲风的谋反,但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不至于将我们都处死吧?”
莫儒深冷笑一声,心里道这个镇国公实在是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谋反之罪是这王朝里最大的最,怎么不至于将人处死?!
“那是您,我自从三皇子羽翼丰满之时,就在他左右,当时尚为太子的傲晨曦被阴哲佣兵团劫走,我也插手其中,等到新皇政权稳固,秋后算账的时候,偌大的莫府就没了,在风月王朝打拼这么多年的莫府就没有了。”
无奈的笑笑,莫儒深不认为自己是输了,他只是没有那么心狠,如果再心狠一点,预知了现在的一切,莫夕颜不就不会这样猖狂。
古今中外,很多人,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那些面目可憎的反叛者,是没有一个人在失败之后,甘心情愿的被胜利者发配的。
他们心里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当然就没有想过失败之后,胜利者理所当然的要怎样处置他们。
这就是一代失败者的可恨,可悲之处。
窗外的阳光渐渐的弱了,莫儒深看着放在牢房外的那三顿已经冷掉的饭食,眼中最后的一丝冷厉就那样没有了。
结束了……
风月王朝,紫啸王城的大殿上,新皇傲晨曦坐在龙椅之上,锦王冷颜君,言公主莫夕颜站在台子下,安阳侯的脸上一脸的凝重,钱雨受的伤很重,所以今日仍旧是他这个老东西来代替自己的儿子来见过皇帝陛下。
新皇傲晨曦看着台子下的三人,沉声道:“言公主,不知你对处理莫儒深和镇国公有什么意见,朕已经打算将镇国公宽大处理,毕竟他是元老,如果将他问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至于莫府,牵扯至深,不知道言公主有什么打算?”
傲晨曦心里是有些别扭的,本来他想的是将莫儒深问斩就够了,但是这几天一直都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说是不对莫儒深灭九族,不足以平民愤。但是灭九族,莫夕颜是莫家的人,这样一来就会无辜波及,就算他不杀莫夕颜,也会给莫夕颜的生活带来影响。
莫夕颜脸色淡然,她自然是知道这位新皇是为了维护她,只不过,她却再也不想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了。言公主的地位固然很高,但是五玲珑至今都没有凑齐。
冷冽天天都会去书院上层,不知道哪天他就会出事,还有锦王冷颜君,百灵丹还有一颗,他能撑多久?
莫夕颜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眼前仍旧是原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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