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闻言一喜,大眼睛闪了闪,连忙把手中的蝴蝶展开揉平,揉平后他举着纸蝴蝶向陈秉生笑道:“好了!”
可纸蝴蝶被揉过,再怎么展平,褶皱都还是在。
陈秉生看了一眼,也微微扯出来一个笑容。
“嗯,原谅你了。”
他的嗓音依旧是凉的,没有半点儿人情味儿,小孩却还是高兴,冲着他咧嘴笑了笑后便举着纸蝴蝶跑了。
风旋被小孩灿烂的笑容一时晃了眼,回过神来后讷讷问:“主上很喜欢小孩子?”
陈秉生看也没看他,“不喜欢。”
风旋:“……”
顺着街道一直走,陈秉生的视线偶尔会在一些小玩意儿物品上停留,停留是停留了,却一个都没有买。
风旋正准备问他需要买什么东西,就听陈秉生说话了。
“明日本王回京城,”陈秉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留在这,按计划行事。”
涉及到正事,风旋面色严肃,拱手回道:“是。”
他不用猜都知道自家主上为什么突然要回京城,只怕是担心皇上着急瘟疫之事,忙着回去说清楚呢。
只是可怜了他一人孤守城池了。
不过,为国为民为主上,他觉得还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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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魏舒坐在龙椅上,眼尾低垂,睫毛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
过了半响,她才喃喃道:“他肯定恨死我了。”
她真的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生辰,竟然会害得一族被灭。
怪父皇吗?
不,父皇只是为了讨她欢喜,若不是自己任性,父皇不会这样做。
难道怪左丞相?
可讨圣上欢心,夺取利益,只是宦臣的私心罢了。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没有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人与人之间,有三仇不共戴天——一为灭族,二为夺妻,三为弑子。
中其一,便成死敌。
难怪前世是一场孽缘,现在看来,纯属情有可原。
魏舒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所以……上辈子我是以死谢罪吗?”
“死了就死了,又回来祸害他做什么呢……”
魏舒盯着远处的珠帘,珠帘随风摆动,她的视线也忽飘忽散。
恍惚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了第一次与陈秉生见面的场景。
开乾七年。
书房内很安静,香炉散发着阵阵熏香,屋内熏香缭绕,窗外蝉鸣不绝。
桌案前坐着一个小孩,小孩手握着笔,小脑袋却低垂着,毛笔点在宣纸上,墨水很快就晕染开来,形成了一个黑点。
小孩却浑然不觉,闭着眼打瞌睡打得正香。
“太子殿下!”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孩猛的惊醒,连忙坐直,假装在认真写字。
秋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太子殿下紧抿着唇,一脸严肃,在纸上认真的写着什么,若不是看到宣纸上晕染开的黑点,秋宴还差点儿就信了。
她憋着笑:“殿下写这么久了,还这么认真,累不累啊?”
魏舒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累。”
其实心虚的紧。
秋宴也不逗她了,笑着说:“殿下快别写了,皇上回来了,还给殿下带回来一个伴读,就在外边候着呢!”
魏舒顿时眼睛一亮,立马把笔一搁,站起来就准备跑,但好像又想起来了些什么,她清咳了一声,端起了太子的架子,“好,孤知道了。”
秋宴笑着点了点头,她怎能不知小殿下的心思呢。
她看着魏舒向门外走,这孩子原本还不慌不忙的,可没走几步,到后面步子便加快了,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魏舒走出书房,一眼就看见一个少年双手抱臂,靠在门边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少年偏了一下头,目光正好与魏舒对上,视线碰撞之时,魏舒有一瞬间愣住了。
这个…这个哥哥……真好看。
就是……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魏舒立马收回了心思,假装咳了一声以掩尴尬,然后小声开口:“你是孤的伴读?”
少年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冷淡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回答,嗓音又冷又淡:“是。”
“孤名为魏舒。”
魏舒正要顺势问一下好看哥哥的名字,话就被打断了。
“陈秉生。”
少年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皱着眉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哎?”
魏舒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了。她咬了咬牙,立马郁闷了起来,这人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都不想理她!
秋宴走出书房的时候,就见魏舒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戳地面。
“殿下没见着伴读?”
魏舒握着树枝的手一顿,闷声道:“见着了。”
“那殿下觉得怎么样呢?”秋宴歪了歪头,轻声道。
“咔”树枝断了,魏舒小声嘀咕:“小模样还挺标致。”
嘀咕完,魏舒站起来走回书房,秋宴看了一眼她刚才在戳的地面,地上正好写着一个大大的“哼”字。
秋宴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开乾八年。
初秋时节,天气转凉,天灰蒙蒙的,见不着太阳,皇宫内的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几位婢女拿着扫帚打扫落叶,目光却时不时瞥向龙玺殿。
龙玺殿前跪着一个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外衣,衣服上却满是血迹。
但他的背挺得笔直,面色冷峻,凉风吹来,也未动半分。
龙玺殿内,开乾帝在桌案前批阅奏折,皇后站在他身后,纤细的手指搭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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