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只有慕修璃一人,他端坐在主位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处,神情严肃。陶小乔进去,毕恭毕敬单膝跪地见礼:“属下参见王爷。”慕修璃也不叫起,问到:“你可知传你来所为何事。”陶小乔的头放得更低了,小声回到:“属下愚笨,请王爷明示。”
慕修璃拉长声音:“明示?呵,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
陶小乔冷汗直冒,赶紧双膝跪地,磕头反省:“王爷赎罪,属下近日懈怠了,不该离开王爷左右,同时属下骑术不精,应该要多加练习......”
她趴在地上语速极快地细数着自己近日的各种消极怠工,慕修璃忍不住抿唇,脸上总算有了些微表情,对,有点嫌弃的表情。他出言打断到:“你救了一个孕妇?”
陶小乔正绞劲脑汁忏悔着呢,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啊?”
慕修璃不再绕弯子:“方才,柳家布庄的老板,带人搬来了三大车礼物,跪在郡守府门口磕头,说是谢你对他们家的救命之恩。他说,儿媳陈氏已经转醒,说你是再世华佗。”
陶小乔还真是想多了,乐阳城就那么点儿大,昨日街上那么多人看见她拦下送葬队伍说要救人,慕修璃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所以她夜间没有在身旁伺候,他丝毫不意外,不过心中想的是:这小子目无军纪,随意离府,是该找机会给她个教训。
慕修璃问:“听闻那陈氏难产而亡,你用什么法子救她?”
陶小乔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剖腹产这项技能,毕竟以后如果想救更多的人,就得让人们渐渐熟悉、接受这种手术。而推广这种手术最好的方式就是:官方认可。她一五一十地把救治陈氏的过程说了,还把这种手术说成是南越一个小部落特有的技术,她从爷爷那里学来的。
听完她的叙述,慕修璃眯起眼睛,充满压迫性地看着她。陶小乔自认心理承受力还是可以的,此刻也有些冒冷汗,但面上还是很平静的,低着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良久,慕修璃的声音才传来:“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敢剖人家肚子。起来吧。”这对陶小乔而言仿如天籁之音,看这意思,他是认可此事了。慕修璃随后就问:“此术,除了用于妇人难产,可还有其他用处?”
陶小乔明白,他问的不是剖腹产手术,而是手术。她点头答道:“有的,凡是体内有异物生长,或腐坏之处,都可以用这方法来治疗,除了头颅,身体各部位基本都可以。还有,缝合之术,对外伤特别有用。”
慕修璃又问了许多细节,诸如如何下刀,如何缝合,用什么缝合,凡此种种,一一追问。最后才满意点头,说到:“甚好。此术若能推广,造福百姓。”陶小乔心中一动:他已经意识到手术治疗的重要性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会主动推广这项技术?如果是,那么她就能主动请缨当老师,就不用跟在他身边谨小慎微端茶递水了!
陶小乔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古代事业即将迎来重大转折!正当她期待慕修璃下令的时候,慕修璃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你爷爷如今人在何处?可否请他前来教授军中医师?”陶小乔腹诽:这是不相信她的技术?嘴上答道:“我爷爷已经离世了。”慕修璃有些失望:“可惜了。即是如此,此事就不急,你如今不过十三岁,好好修炼此法,过几年功力扎实,也可传授此术。”
懂了,不是信不过她的技术,是信不过她的年纪啊。陶小乔在想,如今她在慕修璃跟前也算是个有用处的人了,如果哪天他知道了她是个女儿身,而且还是他曾经的和亲对象,应该不会把她灭口吧。
前线,东凌果然调遣了大批人马驰援边境,探子回报,初步估计有五万人之多。而慕修璃上给皇帝请求援军的折子,迟迟没有答复。慕修璃知道,皇兄很可能压根看不到这些折子,如今他人不在京城,他手下的人需得避丞相锋芒。
慕修璃又岂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上给皇帝的折子,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实际上,早就派方大存快马加鞭赶往衢州请兵,负责衢州防务的秦老将军对朝廷忠心不二,必定不会推托。算算时间,恐怕援军还需要三日才能赶到。东凌军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五万援军一到,立刻就下了战书。慕修璃应战,亲自披挂上阵杀敌。
大业军以少敌多,虽骁勇善战,伤兵却日日增多。陶小乔名为慕修璃近卫,人手不足的时候,就要承担起军医的角色,日日给伤兵处理伤口。
陈医师对这个年轻人颇为满意,小小年纪,处理伤口的手法却相当老练,大大减轻了他的工作量,工作间隙也愿意指导一下陶小乔,不用的伤口,用哪种草药更为妥当,这些知识是陶小乔缺乏的。她还是锦城公主的时候,爱偷偷地看医书,就是想补充中医方面的知识。现在有了实践机会,好学的陶小乔十分珍惜。
东凌与大业对峙了几日,双方都有不少的伤亡,大业士兵的战斗意志全靠慕修璃的势在支撑着。什么是势?孙子兵法曾经说过:“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张弩,节如发机。”势就是一种力量,一个方向。但凡跟随慕修璃出征的士兵,能不能保住命平安回家不知道,但都确信慕修璃打的仗一定能胜。所以他们不惧厮杀,敢拼命。
只是,这日,慕修璃是被沈高阳与陈河扶着回到营地的。他因为突然腹部剧痛,几乎坠马。沈高阳眼疾手快从旁托起他,把他带回了营帐,留马校尉在前线继续督战。
陈医师被紧急从伤兵营帐叫到了主帅帐。把脉之后,陈医师得出了一个结论:“王爷怕是得了肠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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