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
雁姬自梦中醒来,梦中一片昏暗错乱的景象,仿佛无尽的痛苦和悲伤向她涌来。
“雁姬,醒了?觉得如何?”努达海的声音近在耳边,疲乏无力的身体被他轻轻扶起,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面前是他捧来的热茶。
雁姬被茶碗的热气一熏,心中酸楚,泪水扑簌簌落下,颤抖着手搭在努达海的手腕上,沙哑着声音说:“……努达海,你去跟新月说……”
有心要告诉努达海她愿意把他送给新月,只要能把珞琳换回来,就是她不要这个正室的位置都可以,可是却害怕揭穿他的心事让他发怒,这样反而对珞琳不好。
努达海见雁姬提起和硕格格口气之中全无敬意,还以为是珞琳的事让她生气着急,心中不由叹气。加意温柔的说:“雁姬,珞琳的事我自会想法子,你先别急。如今咱们家里可不能离了你,你应该珍重自己才是。来,喝点参茶。”
努达海小心翼翼端着茶碗凑到雁姬嘴边喂她喝,见她嘴唇干裂起皮,神色灰败仿若大病一场,心中更加怜惜。自雁姬嫁给他以来,无论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一副强干利落的样子,以前还觉得雁姬那样没有女子的柔美之色,现在看起来他宁愿看到以前的雁姬。
现在的雁姬实在让他心痛。
雁姬推开茶碗还要再说,想了想指着梳妆台上的妆盒说:“……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努达海见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眼眶一酸几乎要掉泪,强自压抑下来后轻手轻脚的让雁姬靠在枕上拿了妆台上的盒子给她。
雁姬拿了盒子倒塞到努达海的怀里,要他打开。
努达海心中奇怪,打开一看里面是他上一次上街时给雁姬买回来的那套锦上添花的头面首饰。
雁姬一脸平静,指着首饰对努达海说:“你去求见格格,带着这份礼,好好的跟她说要她多多照顾珞琳。”
雁姬心中打定主意,想起以来新月住进来之后千方百计的讨好珞琳,想必为了努达海她也会好好对待珞琳的。只是上一回珞琳倒是没有被新月留在宫里,但只要新月还想着努达海,就不敢对珞琳不好。她要努达海进宫还带着礼物正是为了唤起新月心中对努达海的情意。
她要把努达海送给新月。
重活一世,上一辈子的痴狂现在想起来觉得可笑可悲可叹。一个不忠不实不仁不义的男人怎么值得她放弃人生放弃幸福?如今她只要顾好自己,顾好孩子比什么不强?一个新月一个努达海,抵不过珞琳一时的安危重要,宫廷之中步步险要,珞琳虽然比上一世懂事了许多,但在宫中行走还差得远。
只盼望新月见了努达海,见了他送的礼物,能时时记得照顾珞琳才好。
打定主意的雁姬就这样做了,可是努达海捧着首饰盒一脸古怪,又想笑又想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揽着雁姬的肩无奈的说:“雁姬,我知道你担心珞琳,可是……格格……她身在后宫,我是外臣,未奉召如何敢与她……与她,更不用提送礼给她了,这,你可真是病糊涂了。”
雁姬一怔,努达海已经把首饰盒塞回雁姬怀里,安慰她说:“这是我买来送给你的,怎么能拿去给旁人。好好收着,十日后上朝我得见圣颜再想办法。”
雁姬先是一恼,后来再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之前努达海与新月的私情是奉旨抚孤后的事,之前新月还被关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倒是两人见不到面也做不了什么。
努达海不知道雁姬心中的思量,正想再宽慰她两句就听到她问从荆州回来的路上与新月格格相处的情景,以为她是想知道这和硕格格的脾气怕珞琳在宫里吃亏,连忙仔细回想娓娓道来,连格格平日里吃饭用物的小细节也说了起来,他是想尽量宽慰雁姬的心,却不想雁姬听他这样说心中真如刀搅一样。
雁姬听得浑身微颤,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愤怒,反而想引努达海说出更多,她仔细回想努达海曾经对她坦白对新月的感情时的话,说:“那新月格格与珞琳倒是差不多年纪,又刚失去家人,倒真是可怜。”
努达海一怔,他可从来没有把那个和硕格格当成自家女儿看待,且不说这身份尊卑,只说曾经见过几面时那个格格虽然面容哀戚,总是脸带泪痕,对世子也是多加管教一副长姐模样,但见到他的时候那副作派倒让他觉得别扭。想起寥寥几次他去拜见时那格格一面要下跪一面又要世子下跪,一副大恩无以为报的模样,她以皇室格格之身向他一个奴才下跪,他哪里敢站在那里让她拜?难道不要身家性命了?
努达海想起这件事就汗湿重衣,也是在这位和硕格格的引导下端王世子才会对他那样亲近,不然他自持从来没有攀交情的意思,又怎么会被世子那样崇拜?
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个格格的心思,荆州一役端王身死,只有她带着世子逃出生天。可是回到京城里是福是祸都难说,她想找个靠山也是应该的。只是努达海可不愿意被她利用,她一个无亲无戚身后还一堆麻烦的宗亲之女,他就是再多长一个脑袋也不愿意趟进这滩浑水中去。
这个格格留下珞琳的心思绝对不单纯,而现在看雁姬的意思竟是把她当成一个单纯可怜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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